离东安县城不到两公里的水井村,方圆十几里都是喀斯特地貌,有许多石林、孤峰,风景奇特,并遍布人文遗迹,赋有着一种特殊的文化意义。
水井村有很多石林,夹在万倾田畴之中,形成一个“田畴有石林,石林夹田畴”的奇特景观。这里的石林造型很独特,既有“万千石笋拔地起,森严刀剑指向天”的威严,又有“小巧玲珑如闺秀,独处一方也成景”的乖巧,它门散布在各处就像人为摆设的一个个妙趣横生的盆景。老百姓就有许多创作,命了好多好听好玩的名字,如“凤凰朝阳”,“双龙腾春”,“猛虎追日”,“鲤鱼氽水”。
水井村有很多孤峰,最为典型好看的是“独秀峰”。清光绪《东安县志》载:“白牙市北有独秀峰,亭亭平地,自然孤翠,高五百丈而登不容步,接武回登,如画重累。”独秀峰不大,围着独秀峰走一圈只需20来分钟,相对高度也不过50米,县志说五百丈是有些夸张,但独秀峰四周陡峭如削,不可攀登,西面石壁上凿有一仄道,像梯子一样,一般人要扶着一旁的石壁才能攀登。山峰中间有一整块天然岩石将峰顶分成两半,左边是一片废墟,但基脚分明残垣犹见。右边是一块草地,翠绿青秀平整如毯。整个山峰古树成荫,山花烂漫,凉风送爽,风景怡人。
清光绪《东安县志》说独秀峰“山下建一庵,名极乐庵”的说法有误。据我多次实地考察,独秀峰山下没有任何建筑遗迹,“极乐庵”应该就是山顶左边那片废墟。右边那块草地应该就是尼姑练功的场地。村民们也说极乐庵在独秀峰山顶。“极乐庵”建于明天启年间(1621——1627年),曾有尼姑数十人,香火兴旺。一天,住持大海正与僧徒念经,突然一只雄鹅飞入亭在众僧后面引颈听经。僧人发现极力驱赶,雄鹅始终盘桓不走。大海遂动了惻隐之心让雄鹅留下。是后,早晚礼佛雄鹅亦随众僧礼佛,晚上便在庵门边歇息,一有响动即鸣唤示警。过了十二年遇甲申国变,大海年近百岁,他召集众僧徒说:“世事混浊,吾不久居。”然后逐人登记原籍住址作遣归计。欲遣雄鹅,雄鹅引颈哀鸣不去。次日大海化去,雄鹅绕大海三圈展翅而死化作一石叫“灵鹅石”。清道光《永州府志》载:“灵鹅石,石有纹,如白鹅,毛羽如生,汪某为记,观鹅碑者多咏之。”大众叹悟,在“灵鹅石”旁造“灵鹅塔”。又过六年,新宁学士汪栈路过此庵,在“灵鹅石”边特刻石碑记叙此事。后来一伙强徒霸占此山,烧毁“极乐庵”,捣毁“灵鹅塔”,从此人迹罕至,逐渐冷落。
关于独秀峰,历代多有文人墨客题咏。清东安县令刘秉清《登独秀峰》诗曰:“欲临山顶首频搔,古刹穹窿亘巨鳌。下界路从羊角转,上方人至鹤翎高。莲花对峙香披面,松响孤峰翠涌涛。踏破白云飞锡来,笑从台外访仙曹。”这首诗写出了独秀峰的奇、峭、秀。诗中说的“羊角”,就在独秀峰前面不远处,山上有一对弯曲如羊角的高大石芽,山下就是“羊角寨”。至于“莲花”,这里虽有好几口大塘却没有看到荷花。我在前清著名诗人刘中法《登独秀峰》一诗中也读到“游到此山尘回洗,荷风恰向静中过”,说明这里曾经是有荷花的。这里应该有荷花。我想,如果把独秀峰周围的池塘都种上荷花,像桃花源的“桃花节”一样搞一个独秀峰“荷花节”,那定是一道独特的风景。
在独秀峰的对面有一座怪石嶙峋的孤峰,那就是“峨眉山”。峨眉山腰有一“峨眉洞”,洞内有“混沌窝”,尚有古碑刻四处,因年代已久,字迹无法辨认。前清诗人胡锡绪曾写了一首《游混沌窝》诗,说“来游混沌窝,恍若游太始”,“出岩悄无声,幽籁空中起”,把“混沌窝”的高逸、幽旷、深远描绘得淋漓尽致。山顶有“莲花池”。胡锡绪的《游莲花池》诗中说“池水终年绿,莲花已杳然”。山外有“飞仙台”,站在水井村头向西望去,云雾山头有一列齐天的石林,在蓝天的背景中,那飞檐翘角凌柱碧瓦活灵活现。台上正在演出,是大闹天宫?是子牙封神?任你怎么猜想,天上人间,总之是有演不完的戏。台上的“演员”演的十分卖力,台下的“观众”人头攒动,你挤我攘,看得如痴如醉,真是“唱戏的是癫子,看戏的是呆子”。
水井村的石林、孤峰、峰林几乎都有大小不一的溶洞。独秀峰下的溶洞就很有意思:洞口就在马路边,宽敞平整,开一家小商店简直不要装修。从“小商店”左边的“小门”进去直通独秀峰的那边,中间有一段窄道,村里的小朋友经常到这里爬越,石头被爬的溜光。而最大的溶洞还是大兴水库尾部的岩前口溶洞。岩前口溶洞有一条阴河,是大兴水库的主要水源。溶洞口的正上面有一个由石钟乳凝成的“大绣球”,远远看去就像“大红灯笼高高挂”,在欢迎参观的人们。进入洞口,有一处宽大的石平台,平台上有一个圆圆的小石坑。那一天,我和电视台、报社的几个朋友去考察,村支部书记给我们讲,从前有一个孤鳏老人住在这里,每天早晨起来,石坑里有满满的一坑米够老人吃一天。老人想,如果把石坑凿大一点,米一定会多一点。可是石坑凿大以后,第二天石坑里是满满的一坑糠。老人把糠卖了恰巧可以换回吃一天的米。老人想,把石坑再凿大一点,即使是糠也是多一点好。谁知再凿大后石坑里什么也没有了。真是“天高不为高,人心最为高,井水当酒卖,又说酒无糟”,这首打油诗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?岩前口溶洞很长,谁也不敢进去。村主任告诉我们,解放以前有一年天干火旱,他父亲找水进去了,在里面走了一天,结果从那边出来竟到了新宁境地。他说里面非常好玩,有仙人田、莲花池、仙人床、仙人棋盘……。我们想进去看个究竟,村主任拿了矿灯,进入洞中不远,要下一个坡,坡下阴河的水已经漫到了洞顶,要有船才能渡过,我们只好作罢。
大兴水库是1971年兴建的,有效库容102万方,灌溉面积达3800亩。水库的水主要来自岩前口溶洞的阴河,所以水质特别好,清澈见底,没有任河污染,直接就可以饮用,而且常年不干。我们顺手捧来就喝,那水真的清凉可口。水库青山环抱,倒影婆娑,在这里开辟水上娱乐场,是再也理想不过了。傍晚,我们沿着石砌的官道往回走,来到水井村口放眼一看,水井村掩映在无数的名木古树里,村民们住的都是青砖瓦房,基本上保持着明清时期的建筑风格,房屋与房屋之间都有石板路相联,一条小溪从村前流过,鸭群在小溪流里戏水,村姑们正围在井台边洗衣、洗菜,孩子们在石板地面跳绳、捉迷藏,这景象使我想起久违了的旧时农家和美的田园风光:斜风细雨,蓑衣斗笠,牛耕人耘,鸡鸣狗叫,好一副风俗画哟!